主角:苏禾沈砚
作者:风苍溪
已完结|2025-06-10 11:23:13
想不到作者姜江子2343会用这种方式展开《铜板换来的丞相大人》剧情的描写,给人非常大的惊喜,看后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主角苏禾沈砚最终结局也是很惊喜的,小说主要讲了似乎成了某种引信,瞬间点燃了他头颅深处那团凝固了太久的淤血。那些尘封的碎片——朱漆的回廊,熏香的味道,冰冷的玉扳指触碰棋……
雨下个不停,打在泥泞的集市路上,溅起的脏水浸透了苏禾的裤脚。
她捏紧了手里刚刚卖绣品得来的最后三十枚铜钱,被牙婆刺耳的叫卖声吸引过去。
草席子上那青年仿佛刚从地狱里爬出来,额角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混着泥污糊了半张脸。
牙婆嫌恶地用脚尖踢了踢他失去意识的身体:“山崖底下摔下来的,再救不活,
明早就扔去乱葬岗给野狗啃!”苏禾的手心全是汗,攥得那几枚铜板几乎要陷进肉里。
那青年破败衣衫下露出的一截手腕,却是难得的、没有劳损痕迹的骨节分明。雨声更急了。
牙婆扯着嗓子:“不买就让开,挡我生意——”话音未落,
三枚微暖的铜板被一只纤细却粗糙的手放进她掌心。“我买了。”苏禾的声音不大,
淹没在哗哗雨声里。______苏禾拖着他往村里走时,雨水彻底淋透了两人。
他的身体异常沉重,拖过泥地留下一道深深痕迹。老郎中来看过,
捋着胡须摇头:“脑袋里的淤血堵住了,人能醒就不错。前尘过往……怕是找不回来了。
”破败的茅草屋里漏着雨。苏禾把最后一点米熬成稀薄的粥,
用勺子小心撬开青年苍白干裂的唇缝灌进去。不知过了多久,
那双紧闭的眼睫终于颤动了一下。眼睁开,漆黑的眼珠里是深不见底的茫然和冰寒。
“我是谁?”声音嘶哑得厉害。屋里光线昏暗,
只有灶膛里最后一点余烬的微红映着她疲惫的侧脸。她将那碗温热的粥推到他手边,
粗糙的陶碗衬得他手指越发修长:“以后,你就叫阿砚。”看着他不解的眼神,
苏禾扯了下嘴角,似乎想笑却没力气,“砚台的砚。我爹说过,
读书人用的东西……离不了的。”阿砚额角那处狰狞的疤开始结痂脱落时,
农忙也到了最吃紧的时节。苏禾日日天不亮就下田,插秧、除草、引水,
泥水常常没过她的小腿。傍晚拖着灌了铅一样的腿回家,草草吃过东西,
又就着最后的天光编竹篓。油灯太费油,轻易舍不得点。可阿砚不一样。
苏禾每次从田里回来,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总能看到他坐在破旧窗下。窗框早散了形,
歪歪斜斜。月光或是暮色流淌进来,照在他执拗的身影上。他用一块削平的薄木片,
蘸着一种黑乎乎的东西在纸上划动——那所谓的“纸”,是苏禾用卖鸡蛋的钱去镇上书局,
好说歹说买来的裁切下来不要的粗麻废纸,边缘还毛糙着。“那是什么?”一天,
阿砚的目光终于从纸上的墨痕移开,落在苏禾满是泥点和新茧的手上。
他指了指她用破布裹着,藏在墙角的一小罐东西。苏禾脸一红,
有些局促:“墨……松树底下刮的烟灰,拿米汤调和的。”她没多少钱,
连块成形的墨锭都买不起。阿砚沉默了很久,屋子里只有窗外唧唧的虫鸣。“为什么要这样?
”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涩,“我不种田,不喂鸡,像个废物一样,
只晓得写这些没用的东西。你买下我,图的什么?
”苏禾正在缝补他一件破烂衣裳上磨开的破口,针线在油灯昏黄的光里穿梭。她头也没抬,
手里的动作没停:“你……不像我们地里刨食的人。像只鹤,该飞在天上的东西。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你拿笔的样子,看着就比拿锄头顺眼。
”油灯的火苗啪地爆了个细小的灯花。阿砚握着那块当做笔的木片,很久没有说话,
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有什么坚冰一样的东西,似乎悄然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那个惊雷滚滚的夏夜,暴雨倾盆而下,屋顶的茅草被狂风吹得哗哗作响,
雨水如同瀑布般从无数漏洞里灌进来。苏禾白天冒雨抢收田里稻子,
夜里回来就烧得浑身滚烫,嘴唇干裂起泡,神志不清地呓语着。阿砚的手落在她额头上,
烫得惊人。他眼底第一次出现了真实的惊慌,不再是平日里的冷漠茫然。“苏禾!醒醒!
”外面的暴雨没有任何要停的意思,河水在远处咆哮。他不再犹豫,
扯下屋里仅有的半块破席子盖在她身上,自己只穿着单衣,将她背起,
瘦削的脊骨被苏禾滚烫的身体贴着。他拉开门,外面是漆黑一片的水世界,
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来。水淹没了通往村外的小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进暴涨的冰冷河水里,
水流湍急得几乎要将他冲倒。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艰难,河水漫到他腰间,冰冷刺骨。
背后的滚烫和前方的冰冷煎熬着他。他咬着牙,听着背上苏禾痛苦的喘息和含糊的**,
硬是在及腰的水流中一步步挪到了赤脚郎中的矮屋。折腾到后半夜,服了药的苏禾烧退了些,
沉沉睡去。阿砚全身湿透,泥水裹着,狼狈不堪,
赤着一只脚——另一只脚上那双苏禾好不容易给他缝好的草鞋,早不知被河水卷到哪里去了。
回去的路上,月光挣脱了乌云,惨白地照着泥泞。他背着她,
能清晰感受到她因踩水劳作而遍布血口和老茧的脚掌在他背上细微的磨蹭。
月光从破屋顶的缝隙流泻进来,像碎银子铺在地面。苏禾疲惫地蜷缩在草席上睡着,
身上盖着那半块相对完好的破席。阿砚靠坐在旁边冰冷的土墙边,
看着那点月光爬过她安静苍白的脸。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用自己还算干净的里衣袖口,
轻轻去擦拭她脚踝和小腿上划破的血口和淤泥。指尖触碰到粗糙的皮肤和新鲜的伤痕,
一种异样的悸动和酸楚在心头蔓延开,混杂着无边的茫然和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涩意。
他在黑暗里守了半夜,听着她逐渐平稳绵长的呼吸声。那点月光挪到她微微蜷起的手上,
干裂,布满硬茧。许久,他干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很轻,
和脆弱:“苏禾……如果……我永远都记不起来我是谁……永远都只能这样……”他没说完,
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腕处的肌肤。
苏禾的眼睫在昏暗里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呼吸似乎乱了半拍。她却缓缓翻了个身,
背对着他,
声音还带着虚弱的哑:“灶房……灶膛口灰里还煨着一碗粥……冷了的话……热热再喝。
”她什么也没回应,只留下一个单薄沉默的背影。阿砚碰过她手腕的指尖,慢慢垂落下来,
在冰凉的泥地上蜷起,如同被风霜打蔫的幼芽。日子在指缝间无声无息地流淌。秋去冬来,
屋檐下挂上了冰溜子,清寒刺骨。阿砚靠着苏禾东拼西凑省出来的钱,
终于从邻村一个失意的老秀才那儿得了些正经指点,那写在粗糙麻纸上的字,
总算少了些懵懂的扭曲,透出几分隐约的风骨。开春后的一个傍晚,苏禾比往日回来得早些。
茅屋前几株半枯的野山茶不知何时悄悄鼓出了花苞,竟有一朵在料峭寒风里执拗地开了。
淡粉的花瓣,柔弱的几乎随时会被风折断。她有些惊喜地轻呼一声,小心翼翼地摘下那朵花,
还带着泥土里冰凉的潮气。她回到昏暗的屋内,阿砚正专注地伏在唯一的破桌上,
用小刀削尖一根细树枝。她没出声,轻轻走到他身后。油灯如豆,
跳动的昏黄光晕落在他清俊的侧脸轮廓上,也落在他微微蹙起的专注眉宇间。
苏禾的心轻轻跳了一下,一种陌生的、温暖的、带着微微酸涩的冲动涌上心头。她抬起手,
指尖带着薄茧和泥土的气息,小心地将那朵山茶花簪在他束发用的布带旁,
衬着他微微散落颊边的几缕黑发,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就在那朵柔软的、还带着早春寒气与苏禾指尖温度的花,
刚刚触碰到他鬓发的瞬间——“砰”一声巨响!本就不甚结实的木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踹开,
带着腐朽木屑的碎块飞溅进来!刺骨的寒风骤然灌入!一道凌厉的刀光,如同淬了寒冰,
破开凛冽的寒风,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劈向苏禾的后心!那力量太狠太快,
完全是夺命的架势!苏禾甚至来不及思考,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就在那千钧一发的刹那,一直背对着门、专注于手中小刀和木片的阿砚,
身体爆发出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量与迅疾!完全是出于刻入骨髓的本能反应,他猛地反身,
一把将站在他身后的苏禾狠狠拽进怀里,用自己的整个背脊迎向那道致命的刀光!
“噗——”沉闷的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响起。苏禾惊惧地睁大眼,
被阿砚死死箍在他冰冷而突然剧烈颤抖的怀里,鼻尖嗅到浓重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骤然惨白的侧脸和紧绷到狰狞的下颌线。但他抱着她的手臂,
力道大得像要将她嵌进他的骨头里,没有半分松动。踹门的寒风里,
闯进来的并非凶神恶煞的强盗。五个身穿黑色劲装,腰佩利刃的男子,
如同凝固的雕像般单膝跪在破门涌入的月光和寒风里。领头一人,脸上满是刀刻般的风霜,
此刻眼眶竟有些发红,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狂喜:“属下宋锐!拜见大公子!
丞相大人派我等寻遍四海,终于……终于寻到您了!恭迎大公子回府!”大公子?丞相大人?
苏禾懵了,像被重锤狠狠砸中了脑袋,耳朵嗡嗡作响,只感觉箍着她的怀抱冰冷异常。
她费力地抬起头,想看清阿砚此刻的表情。就在她抬眼的瞬间,
她撞进了一双彻底陌生的眼眸里。方才那道为了护她而被冷兵器撕裂皮肉的剧痛,
似乎成了某种引信,瞬间点燃了他头颅深处那团凝固了太久的淤血。
那些尘封的碎片——朱漆的回廊,熏香的味道,冰冷的玉扳指触碰棋子的声音,
一个少女娇嫩的呼唤“砚哥哥”……无数光怪陆离、奢华冷漠的场景如同被煮沸的岩浆,
伴随着尖锐的刺痛轰然上涌!阿砚抱着苏禾的手臂猛地痉挛了一下,旋即骤然松开!
他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指缝间渗出被刀气划开的温热鲜血,混着冷汗黏腻一片。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泥墙上,看向苏禾的眼神,
不再有丝毫茫然和一丝她熟悉的柔软温度。如同冻了万载的玄冰,幽深、冰冷,
带着一种骤然回归的神祇俯视凡尘蝼蚁般的疏离和审视。
那里有刚刚被暴力唤醒的记忆洪流冲刷后留下的巨大震动和茫然,但更多的,
是一种苏禾从未见过的、深嵌入骨髓的、属于上位者的冷漠和威严。
“阿砚……”苏禾的心沉到了谷底,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指尖还残留着他衣襟上微凉的触感和血腥气。他没有看她伸出的手,
没有回应她那声微弱的呼唤。他只是极其缓慢地、动作带着一种僵硬的优雅感,
拭去指缝间的鲜血,目光扫过地上那朵被刀风斩落、泥泞里破碎的粉白山茶花瓣。然后,
视线越过跪了一地的、激动万分的黑衣人,最终落定在苏禾身上。那眼神,
锐利得像要穿透她的骨肉,审视着一个突兀闯入他高贵世界的、卑微又陌生的异物。
一种灭顶般的寒意,从苏禾的脚底板沿着脊椎急速攀升,瞬间冻僵了她全身的血液。
京城的朱门贵府,光鲜得能刺痛凡人的眼睛。丞相府门前的两座石狮子,狻猊盘踞,
威风凛凛,双目由不知名的宝石镶嵌,映着日光透出一种无机质的冰冷,
俯视着台阶下的尘埃。苏禾局促地捏着肩上的破旧包袱,
那里面是她全部的“家当”——几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粗布下还压着一个旧油纸包,
里面是一小撮干透的野山茶。此刻,那些枯槁的花瓣正散发着最后一点微渺的草木清气,
与这铺面而来沉重威严的贵气格格不入。沈砚——不,
现在是恢复了他高贵身份的丞相府大公子沈砚,已然换上了一身华贵的织金锦袍。腰束玉带,
脚踏云纹皂靴,额角那道疤还在,但被精细梳理过的鬓发遮去少许,
只给他本就出众的俊美增添了几分冷冽的煞气。曾经在破茅屋油灯下伏案写字的阿砚,
此刻更像是苏禾记忆里一个荒诞的梦。他步履沉稳,踏上府门高阶,
那紫金蟒袍的下摆拂过冰冷光滑的大理石阶,没有带起一丝尘埃。门槛之内,
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女如云霞般扑了出来,撞进沈砚的怀里,带着馥郁的香风。“砚哥哥!
我的砚哥哥!萱儿等了你好久好久,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柳如萱的声音又甜又糯,
带着劫后重逢的哽咽和撒娇的娇嗔,藕臂紧紧环住沈砚的腰身,脸埋在他胸前华贵的锦缎里。
沈砚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僵硬。他的目光垂落,
落在柳如萱梳着精致发髻、簪着点翠步摇的头顶,目光深处快速闪过一种近乎冰冷的复杂,
像结了薄冰的湖面下流动的暗流,旋即又被柔和的波纹覆盖。他抬起手,